■ 刘洪波
【资料图】
我们的时间生活,既包括了对事件发生先后和持续性的感觉和察知,也包括了生命的自我观照和体验。前者是关于世界的图像,后者则是关于自我的图像;前者是物理时间,后者是生命时间。
就世界而言,时间是物理的尺子,没有方向性,也无所谓过去和将来,而只是一个又一个条件与相应结果的函数关系。但只要说到过去、现在、未来,时间就是人的尺子。过去意味着一去不回而且无可改易,现在正在发生而又匆匆而逝,未来代表着正在而尚未来到并且有着各种可能性,它将在变成“现在”的时候被定型。
时间作为生命体验,随着自我意识而产生。由皮肤封闭起来的身体是大脑的寄生之处,也是“自我”的生发场所;它是大脑处理问题时具有最高优先等级的物理单元,也是“自我”的直接边界。人对时间的感知通过感觉器官汇聚到大脑,人对时间的体验通过自我认知而产生。记忆不只是事件在大脑中的自然刻写,它也是自我建构和适应的方式,回忆是对“过去”的积极再现。现在是直接的经验世界,我们处在经验之中,就是身体对事物的直接干预;当我们有意识地审视“现在”时,它体现了不可逆转的流逝性。未来随着“现在”的流逝而不断经过当下窗口,也不断从充满展望的状态固定为一种结果并迅速归于“过去”。当过去、现在、未来整合起来,个体便有了完整的时间意识,时间意识延伸开来就构成了历史纵深。
显然,个体的时间意识尽管是基于身体、产生于大脑的,但不能说是纯粹的意识现象。虽然“过去”归于杳然,“未来”只在预计之中,但“现在”是切实发生着,它可触摸、可干预、可作为。感觉器官也实在地捕捉到了时间的踪影,虽然无法固定它,但花开花落、生老病死等现象的直观呈示,给生命时间以不可怀疑的真实性。
或许要把“生命时间”或生命体验的时间想得复杂些,就像“白马非马”所显示的那样。生命的个体如张三、李四都分别能基于身体和大脑而产生时间意识,但生命是一个类概念,并没有身体,无以思维、无从体验,又何谈“生命时间”呢?
确实有人认真地研究这个问题,例如有人认为生命是抽象的关系或者编码程序,没有生死,没有意识,无所谓时间性;生命个体才是物质性的实体,才有时间性,并产生时间意识。这样的区分,其实是把一个具体的问题递归到了逻辑学讨论的层面。
我们在进行逻辑学讨论的时候,要区分何谓白、何谓马以及白马非马,但当我们研究马的时候,是从所有具体的马中推论出马的概念,得出马的共性,而不是说“只有甲马、乙马、丙马等一匹匹具体的马,不存在抽象的马,所以谈论马的一般特征是虚幻的”。同样,我们基于每个生命体的时间性,得出生命的共性,认为生命是时间性的存在,具有时间意识,而不能认为“脱离一个个具体的物质性存在的生命是不存在的,不能抽象出一个‘生命’的概念,说它是时间性存在”。
生命以身体为原点建立关于世界和自我的认知模型,这个模型本质上是基于自我的,但效用上是维持自我与世界的关系。这个关系封闭于身体,但身体无法孤立地自我维持,所以它必然向周围环境开放,为了获取外部资源,它要调整自身,建立适合生存的行为模式。
环境的存续或改变是空间关系,生命则是一种从生到死的时间体验。时间观念是生命体验向环境空间的投射、主体向客观世界的投射。对个体而言,出生和死亡分别代表着时间的诞生与终结。然而,个体也能够领悟到由全部具体生命构成的整体,认识到生命有创生(无论经由神创还是进化)而无终结,形成生生不息的生命史;这一领悟还将把时间的认识覆盖到宇宙史,这便是世界观。于是,时间观念就从身体的自我认识,铺展到认识论上对整个世界的统合。
生命时间不是纯粹意识或心理的概念发明,而是主体对自我和事物的感知发现。持存、延续、连绵、先后、生死等等,这些现象一体名之,是为时间。硬要论“实在”,宇宙中除了基本粒子,其他无非现象或认识。数学不是实在,只是公理系统,但真实而有效;生命的时间体验、世界的时间现象,同样。
(作者刘洪波,湖北仙桃人。长江日报评论员,高级记者。)
【编辑:王戎飞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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